那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刻。不是因为它有多特别,而是因为它如此清晰地定义了我职业生涯的开端,定义了我所面对的那个传奇。
那是在2013年,我进入联盟的第四个赛季,但感觉却像是一切重新开始。我们金州勇士队对阵洛杉矶湖人,那支由科比·布莱恩特领衔的紫金军团。比赛在一个回合里浓缩了所有我需要学习的东西。
我记得我贴防他,我的防守位置其实不错,我充满活力,觉得自己能跟上他的每一步。但在科比的世界里,你的“不错”远远不够。他背身单打我,就在右侧腰位,那是他的甜蜜点。我感觉到他运球的力量,每一次背身撞击都像是在丈量距离,计算着下一步。
然后它来了。不是猛烈的、充满恶意的动作,而是一次极其隐蔽却又无比坚实的肘部接触,就顶在我的胸口。那一下瞬间压缩了我的空间,创造出了一丝缝隙——对科比·布莱恩特来说,一丝缝隙就是一片海洋。
他甚至连头都没完全回,就借着那一点点空间,向后起跳,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倾斜。整个世界仿佛慢了下来。我看到球从他指尖拨出,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。他甚至在下落时还保持着投篮的跟随动作,眼神里是那种众所周知的、杀手般的专注。
唰。
球网清脆的声音。一个教科书般的、高难度的后仰跳投。
那一瞬间,我脑子里闪过的不是沮丧,而是一种近乎惊叹的领悟。我站在那里,看着他回防,脸上没有任何炫耀的表情,就好像他只是完成了一件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。对我而言,那却是一次洗礼。
他没有对我说任何垃圾话,不需要。那个动作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。它告诉我:“我看到了你,年轻人。我尊重你,所以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对付你。欢迎来到真正的NBA。”
那不是羞辱,那是一堂课。是曼巴亲自传授的课程,关于竞争的本质,关于在最高舞台上为了赢得胜利,你需要付出何种级别的专注、技巧和意志力。他用了最“科比”的方式:在攻防两端极致地运用身体、技术和心理。
每当有人问我什么是我的“欢迎来到NBA”时刻,我总会想起那个夜晚,那个肘部轻微的触感,以及随后那记美得令人窒息的后仰跳投。那不仅仅是一个进球,那是一道门槛,一个传奇在向我,向所有闯入这个领域的年轻人,展示这里的水准究竟有多高。
谢谢你,科比。那是我收到过最硬核、最珍贵的欢迎礼物。